世事真的很幽默,Supreme在1994年创立时,乃受Barbara Kruger的反消费文化名句「I shop therefore I am (我买故我在)」影响,希望推出不昂贵的street fashion,但事与愿违一直越卖越贵,至去年年尾被美国VF Corporation以21 亿美元收购后,正式进驻义大利米兰Corso Garibaldi 20,有一件 Supreme T恤更在拍卖网站上以 52,000 美金(即近41万港元)高价出售…… 两者的互文性着实有趣。
同样,香港精致餐饮业的近年趋势 ── 中菜方面,各星级食府都努力在摆盘上与国际接轨,由新装修主打手工怀旧粤菜的文华厅到新派的万豪金殿,都注入西方fine dining的演释;而西餐已由近十年流行的法日料理,加入Mono的南美洲法国料理,和 Andō的阿根廷风的法日料理,百花齐放 ── 然而,我觉得更重要的现象,是在同质化的市场环境下,越来越多「隐世」餐厅出现。吊诡的是,越「隐世」、越难订位的餐厅,反而越多人去追捧。
「隐世」是一种符号消费
「隐世」跟奢侈品隐含的「稀少」、「矜贵」象征意义源出一理,在这种寻索与辨识的过程中,正符合aspirational class的口味,因为定义和维系个人阶级的,不再是物质消费,而是精神消费和消费背后的身分认同,此乃更超然又时尚的地位境界。 如伦敦的Selfridges百货公司聚集了Levi’s、 Heinz、Marmite等品牌的特别「低调」版本,就是只有设计而没有logo。 有慧眼的顾客能从手工及设计辨识出这些牌子,塑造品牌的区别。
而在香港,「隐世」已由城市趣味渐变为市场策略。早在六、七年开业的Bibo 是首个把全球最知名的现代及街头艺术家汇聚一堂的餐厅,餐厅没有招牌,只有一道金色门为记,充满神秘感,可惜敌不过疫情,2020年已结业。另外,隐藏于中环威灵顿街的Godenya、安和里的Ronin、上环必列者士街的醍醐……等等都是收费不菲、没有招牌大隐于市,但从不乏人问津的潮人餐厅。
GGodenya没有门牌隐于中环小巷。
另一种的隐世,是「可望而不可即」,即是你知它的存在,但却不易求门。像全香港最大牌的Omakase餐厅Sushi Saito,他们每月只有一日开放订座热线,要订座你首先要打得通、接通了还要是成功的十六位幸运儿,才能于寿司枱前就座。 Sushi Saito是殿堂级,它开创这「吊高卖」的订座方法还能理解,近来却越来越多餐厅仿傚,不单取消电话订座,仅在网上开放28日至60日不等的订位日子,让客人唯有轮候waiting list,再等他们的电邮回复,或每日特定时间去网站等候新一轮开放的座位预订。
经过这样的「仪式」洗礼,未尝味已建立起餐厅的「prestige」形象和万世景仰。
One Of A Kind的桃花源
佩服的隐世餐厅,是由陈幼坚负责视觉设计、关永权设计灯光、位于南丫岛的法国餐厅OOAK──OOAK即One of a Kind的缩写,中文解「独一无二」,并无夸大。首先,他们暂时只招待朋友。为营造难忘的用餐体验,餐厅会派出私人游艇,在鸭脷洲公众码头恭候客人上船。单是这体验,已叫人惊叹。
Photo credits: Amanda Kho
抵达鹿州村,临海有两间简约而前衞的平房,OOAK就在这里,有自建的长堤连接私人小码头,建筑以解构的老船而成,老船木从建造私人码头开始到建筑外观、悬空的跳水台,一切如梦境般展现,客人登岸尤如进入北欧的桃花源。
尽管未公开接受订位,但搜寻者众,很多朋友都向我打探如何可一试这奢华体验。証明「隐世」是大有市场的;当然,在香港寸金尺土的环境下,营造隐世本身已是极大的投资。